刘玉琴,欧美同学会拉美分会会员。中国政府拉美事务特别代表。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厄瓜多尔、智利、古巴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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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4日,由澳门基金会赞助、澳门科技大学举办的“外交官系列讲座”,刘玉琴大使(图左)主讲《加勒比的明珠——古巴》。

刘玉琴是新中国第四位驻拉美国家的女大使,她1951年8月15日出生在北京东城的一个普通胡同——北门仓胡同。父亲是铁道部干部,母亲则是家庭妇女。1968年,17岁的刘玉琴告别熟悉的古城北京,来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内蒙古大草原插队。

这是一方“逐水草而居”的非常艰苦的原始土地。刘玉琴始终还记得插队的地名:锡林郭勒盟(地区)阿巴嘎旗(县)查干诺尔公社金光大队。金光大队人口只有300左右,但是却拥有中国天然牧场中最大的牧场。刘玉琴在这方圆数百里几乎是渺无人烟的荒原生活了整整5年!

刘玉琴是大队里年龄最小的知青,但是她十分坚强。从小她就像个男孩,很有个性,15岁那年,“文革”串联,步行到綦江,爬火车到西安、成都,在贵州中转北京途中,为了买吃的,还从火车上往站台上跳,结果掉在铁轨上差点被摔死。

那个时候,金光大队一共接受了20名北京知青,其中110中学一位女知青后来成了锡林郭勒盟的盟长,她就是前驻丹麦大使陈鲁直、成幼殊夫妇的大女儿陈朋山。

当时,刘玉琴真诚地认为:“知识青年下乡插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毛主席的号召,也是了解社会,经风雨、见世面,接受思想锻炼的机会。她与贫下中农、基层牧民同吃同住,拼命干活,也得到纯朴、善良牧民的细心照顾。”在5年的风雨岁月中,她对草原产生了深深的感情,不仅学会了蒙语,更学会了打枪和骑马。

多年后,她说起当年的“坐骑”仍非常兴奋。刘玉琴的那是一匹非常优秀的匹棕灰色马,蒙语名字叫“柯赫萨勒”,意思是“棕灰色”。刘玉琴自傲地说:“这是一匹‘杆子马’,‘套马’,只有9岁,正当年!”

开始,“柯赫萨勒”对刘玉琴很不客气,根本不认她。为了骑马,她没少吃苦头。后来,人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有一次她迷路了,草原的夜色很浓,像黑幕笼罩四周,让人恐怖,但是忠实的“柯赫萨勒”将她安全地载回了家中。

在之前接受采访时,刘玉琴感慨地对笔者说:“5年内蒙插队,对我一辈子都有深刻的意义。不仅仅是生活经验方面,更重要的是培养了自己坚忍不拔的毅力,还有那种雄心壮志,怎样做人,如何待人接物……”

1973年,刘玉琴被推荐上了“北外”西班牙语专业。面试时,“北外”的老师问:为什么要上“北外”?“我本来没有想上‘北外’,我想上北大。‘北外’是别人帮我填的。”她憨厚率真的回答,把考官引得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按当时的习惯性回答,考生们都会争先恐后地说:“为了祖国的外交事业上‘北外’!”

她这样的回答,连旗里都出了名。一说起刘玉琴,他们就会笑着说:“就是那个不想上‘北外’的人……”

也许是刘玉琴的个性吸引了口试考官,她的坦率并没有影响录取。

3年“北外”校园生活倏忽过去,刘玉琴顺理成章地分配到外交部翻译室西语组,“顶头上司”就是颇有才华的黄志良,他后来是驻尼加拉瓜、委内瑞拉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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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5日刘玉琴(左一)作为中国政府拉美事务特别代表出席墨西哥独立208周年招待会。

1980年1月,中国与厄瓜多尔正式建交。紧接着,著名经济学家骆耕漠的胞弟、内定为首任大使的丁浩先生“招兵买马”,开始筹建使馆。

丁浩在美大司的熟人、后来出任国务院外办副主任、外交部驻澳门特派员的原焘大使推荐了刘玉琴。在原焘夫人、美大司工作人员孙茂珊的陪同下,年近花甲的丁浩和夫人王肇林来到翻译室西班牙语组“相面”。只有原焘夫妇知道,丁浩想给夫人物色一位女翻译。孙茂珊笑盈盈地把丁大使介绍给刘玉琴:“这位是丁浩大使,他想找份材料……”

后来,刘玉琴才明白,丁大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不是找材料,而是找人!丁浩对她甚为满意!

刘玉琴就这样随丁浩大使来到了西半球,在基多开始了她的最初驻外岁月。分到了使馆研究室,她发现除了自己,就只有主任俞成仁及夫人王大德。1984年11月,刚刚提升为三等秘书的刘玉琴重返美大司。1989年暮春,当五月的鲜花满地开放时,拉美司“破壳而出”,正式成立,刘玉琴出任一处副处长,分管墨、古、中美洲和加勒比西语国家。

不久,尼加拉瓜女总统查摩罗上台,中国派卫生部长陈敏章前往参加权力移交仪式,卫生部外事局局长同行。刘玉琴是外交部派出的唯一陪同人员。这是她入部以来第一次单独陪同这样重要的代表团。独当一面的能力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在黄志良大使和首席馆员李金章为首的中国使馆的配合下,刘玉琴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了任务……

6个月后,尼加拉瓜为台湾“金元外交”所收买,刘玉琴又参与处理。她懂得外交与人生一样,不是一帆风顺的。

接下来的岁月,刘玉琴干得熟门熟路,她先后供职驻墨西哥和古巴使馆,在20世纪最后一年成为拉美司第一位女副司长。忆及往事,她总是念念不忘前辈的提携奖掖、谆谆教诲。

在翻译室,汤柏生是公认的西语权威,“三汤二黄”(汤柏生、汤铭新、汤永贵、黄士康、黄志良)如雷贯耳。但是,汤柏生总是鼓励像刘玉琴这样的后生小辈提出不同意见。初生牛犊不怕虎,刘玉琴生来有个性又有思想,有时也敢挑战顶尖“权威”。有好几次,汤柏生在斟字酌句,细细掂量后也会“妥协”:“两个字都可以用,为了照顾你的积极性,就采用你这个词吧!”

刘玉琴感慨地说:“那时,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汤大使调任外交部前就是‘北外’的知名教授,还编过西班牙语大辞典呢!”

记得1980年去厄瓜多尔前夕,美大司综合处处长李国新对刚转来没几天的刘玉琴说:“你要到使馆去工作,我讲两句话,供你参考。第一,使馆是个小社会,待人接物是门科学。第二,时间过得挺快,要抓紧学习,不然一晃几年就过去了。你要敢于与众不同,别人都在玩,你不要随大流……”

真是醍醐灌顶啊!

1984年12月,从厄瓜多尔离任归来的刘玉琴来到美大司三处(中美洲)。一向严格的徐贻聪处长对从未搞过部内办案的刘玉琴说:“你什么都得看,包括文件运转的程序……”乍一听这话,她还真不情愿,直到当了副处长,才感到徐贻聪这位“严师”所言不差。

也是这位历任厄瓜多尔、古巴、阿根廷大使的徐贻聪教会了刘玉琴搞调研。外交圈内都明白,要想在外交部立足,调研是第一条。调研分为:综合调研、国别调研、基础调研、专题调研、基本调研等多种。

刘玉琴从中美洲的综合调研起步,徐贻聪手把手地带着她上路。徐贻聪耳提面命,帮刘玉琴修改稿子,让她到部里的“务虚会”上发言。最后因时间关系虽然没发言,但是,这篇题为《中美洲形势的新动向》却上了《简报》,还被美大司作为优秀调研作品上报外交部。

在墨西哥使馆,刘玉琴遇上了开明、宽容的黄士康大使。在外交部西班牙语翻译中,黄士康的口语出类拔萃。他也非常勤奋,学习刻苦。刘玉琴一直想学五笔字型,但一拖就拖到1993年。黄大使当时都快60岁了,但却能熟练运用五笔字型,这使刘玉琴十分惭愧。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由于黄士康无声的教育,刘玉琴很快就在键盘上运指如飞了。黄士康在与多米尼加谈判建立两国贸易发展办事处上功不可没。他对情况非常熟悉,因而谈判十分主动,很快达成协议换文。在那些紧张的日日夜夜里,刘玉琴有幸追随黄大使左右,获益匪浅。

如今,早已双鬓飞雪的刘玉琴也把当年外交前辈的谆谆教诲传授给她的年轻部属……